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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黑暗苍穹（第2页）

＂师妹可还记得...＂刘寒剑染血的指尖抚上她眉间朱砂，＂你七岁生辰摔碎玉冠，是我替你顶的罚...＂

最后一道天雷劈开屋檐时，云儿腕间青玉镯应声而裂。无数鎏金字句自裂缝中涌出，竟是刘寒剑用精血绘制二十年的挡灾符。她忽然俯身咬破师兄锁骨处的咒印，任凭逆行的灵力震碎周身经脉。

惊雷照亮交叠的身影，护山大阵外的杏树林无风自动。当云儿带着血腥气的吻落在刘寒剑眼尾刹那，血炎灵识突然发出尖锐啸叫——两具命盘相克的魂魄，竟在禁忌阵法中绽出比朝阳更炽烈的光。

竹舍青瓦在雷光中片片翻飞，云儿舌尖尝到混着铁锈味的杏花香。刘寒剑后冰裂纹蛛网般爬满整面墙壁，鎏金挡灾符裹着两人交缠的发丝悬浮半空，凝成阴阳双鱼的形状。

＂当年师父抽了我的情魄锁进玉佩，原是为防今日...＂

刘寒剑话音被蜂拥而入的血炎灵识撞碎。云儿反手抽出他束发的冰玉簪，狠狠刺向自己左腕命门。剧痛中二十年记忆洪流破闸——她终于看清七岁那夜师兄为何一身是血出现在丹房，原是替她挡了本该劈碎天灵盖的溯魂雷。

殷红顺着冰玉簪滴入双鱼阵眼，沉寂多年的青玉镯残片忽然凌空拼合。碎光里浮现出师父虚影，道袍袖口还沾着当年为铸同命锁剜心取血时的褐渍：＂若要破这死局，需以双生契为引，将两缕残魂系于三生石...＂

屋顶轰然炸裂，真正的血炎教主自雷云中现出本相。他掌心浮动的血灵珠分明嵌着刘寒剑幼时戴过的长生锁，云儿这才惊觉二十年前魔教血洗村镇的惨案，原是有人为凑双生契的祭品刻意为之。

＂蠢丫头，你真当这清风霁月的大师兄干干净净？＂血炎教主五指插进阵中阴阳鱼，黑雾顺着灵力脉络啃噬刘寒剑心脉，＂他每次下山诛魔带回的妖丹，可都是用你至亲骨血...＂

霜刃破空声截断诅咒，刘寒剑竟徒手捏碎本命冰魄剑。剑身爆开的冰晶里浮出无数画面：五岁的云儿举着风车在后山追赶灵蝶，及笄之年在月洞门偷偷拭去他衣襟酒渍，上元节把写着＂愿为西南风＂的花灯推进寒潭......

＂闭眼。＂

刘寒剑染血的手掌覆上云儿眼帘的刹那，三清铃声响彻九霄。云儿袖中突然飞出师父遗留的紫云兜，兜面天罡阵纹与玉佩迸发的青光交融，凝成斩仙台上剜心咒的图腾。

血炎教主尖啸着化为脓血时，云儿右肩剧痛——刘寒剑竟将半截冰魄剑捅穿两人肩胛。她看着他胸前咒印随相融的血脉消褪，忽然知晓这以命换命的禁术，早在他入门那日就请教过藏书阁最深处的玄武玉简。

＂锁仙绳还剩半柱香失效。＂刘寒剑咳着将玉佩塞进她掌心，背后是被冰魄灵力暂时封住的天罚雷云，＂去后山寒潭底...石匣里有解双生契的...＂

惊雷劈时落，云儿发间碧玉钗突然射出银河般的光瀑。当年师兄说在南海历练得来的寻常首饰，此刻却映出九天玄女舞动洛书的幻影。她终于读懂钗头暗刻的鸟篆——竟是违逆天道的情人蛊。

断龙石轰然坠落的闷响里，云儿攥着玉佩扑向寒潭。她青丝寸寸成雪，沾着血的裙裾拂过石阶上二十年前刻的＂寒＂字，正是刘寒剑刚入师门时教她认的第一个字。

潭水触肌成冰，云儿口中避水符却泛着桃花色的暖光——原是那年上元节，刘寒剑假称门派补给，偷夹在年礼里的私物。闭气下潜时，腕间青玉镯碎片竟与怀中玉佩共鸣，照出潭底蜿蜒百丈的青铜锁链。

锁链尽头拴着的石匣突然发出婴啼。云儿指尖刚触到匣面星图，整座寒潭突然倒悬。漩涡中浮出三千盏写满生辰八字的往生灯，每盏灯芯都坠着片染血的指甲——正是刘寒剑每月朔望之夜消失后，藏在药圃陶罐里的东西。

＂痴儿，你以为解了双生契便能长相厮守？＂

紫云兜自她怀中飞起，兜中落下师父羽化前的最后一缕神识。云儿这才看清老人手里握着半块沾血的襁褓，花纹竟与血炎教主撕裂的袖口图腾完全重合。二十年前村镇大火里，那个剖开孕妇肚腹夺她出来的黑影，分明长着与师兄八分相似的面容。

石匣开启的刹那，十万道怨灵顺着锁链爬上她脚踝。匣中根本不是解契秘籍，而是刘寒剑用朱砂写在心尖皮肉上的婚书，每一笔都浸着他替她挡灾时攒下的心头血。泛黄的宣纸背面，是她五岁贪玩撞碎的琉璃盏，师兄竟用金箔将每块碎片嵌成了并蒂莲。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云儿咳着血沫笑出声，忽然执起婚书按向自己灵台穴。潭底锁链应声炸裂，千年寒潭水竟被她周身燃起的情火烧至沸腾。

岸上忽降鹅毛大雪，刘寒剑胸前咒印开始片片剥落。天罚雷云撕开护山大阵时他，看见浑身是血的云儿破水而出，发间别着那年除祟归来，他在鬼市蹲了三天三夜才雕成的碧玉杏花簪。

鲜血坠入雪地开成红梅那瞬，护山大阵上流转的星斗突然熄灭。云儿破碎的嫁衣里飞出千万条鎏金咒文，正是刘寒剑二十年来誊写在鹤氅夹层的清心诀——每句末尾的朱砂小，楷都被她当年研墨时滴落的泪水晕成桃花状。

＂你要的情，我给你。＂刘寒剑徒手捏碎最后一道天雷，掌心焦骨露出刻着＂云＂字的金箔。狂风卷起他束发的素缎，露出后颈狰狞的愈合疮口——那是十年前云儿被梦魇所困时，他剖开琵琶骨取心头血画安神符留下的疤。

冲天火光中，血炎教主残魂聚成遮天巨掌。云儿却将婚书抛向虚空，任烈焰舔舐成灰：＂太上忘情的要义，师父教错了。＂

青玉镯彻底融化的刹那，她握住刘寒剑只剩白骨的手。潭底婚书灰烬突然逆着重力升腾，在穹顶铺就流动的银河。血炎教主的惨叫与天罚雷鸣里，三千咒文化作鹊桥——竟是当年刘寒剑在藏书阁顶偷偷藏起的双修秘籍最后一页。

＂当年你说岁岁常相见...＂云儿染血的指尖点上他眉心朱砂，＂可还包括这身魂俱灭的岁岁？＂

雷暴中心忽然落飘杏花雨，天雷沾到双生契魂血竟开成并蒂莲。当刘寒剑残缺的魂魄与她相拥着坠向焚仙台时，云儿腕间突然浮现出婴孩尺寸的长命锁——正是血炎教主镶在血灵珠上，刻着两人真正生辰八字的银锁。

二十年前真相随锁芯开启倾泻而出：屠村那夜并非魔教作乱，而是天玄宗为得双生契容器自导的戏码。襁褓中浑身黢黑的云儿，原是血炎教主胞妹与仙门弟子所生，本该在诞生时献祭的＂器皿＂。

＂师兄这十五年...竟是在替我赎别人的罪...＂云儿哑声，笑起来眼底冰晶却比寒潭还冷。她忽然咬破刘寒剑下唇，将藏着忘川水的吻渡进他喉间，＂可你教过我的，簪子上雕花要比真花更常在。＂

焚仙业火吞没双腿时，刘寒剑残破的元神忽然凝实如初。云儿这才发现他发别间着支烧焦的木簪——正是十五岁那年，她偷偷用楠竹刻废的第三十七根失败品。当年被他训斥玩丧物志，原来早已用灵力温养成护身法器。

劫火燃尽处，天地寂静如洪荒初始。三生石上悄然浮现两道新纹，石边并蒂莲绽放的瞬间，万里外药圃陶罐里的指甲同时化为风沙。清风穿堂而过时，藏书阁顶层那卷被封印的典籍忽然掀开末页，露出刘寒剑用灵力刻的小像：两个素袍小人并肩坐在偃月峰顶，云层中依稀可见稚拙的＂岁岁常相见＂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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