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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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草的秘密 653（第1页）

在离月亮最近的山谷里，长着一片星星草。它们的叶子是银色的，每片叶子边缘都镶着细碎的光，到了夜里就会像星星一样闪烁。住在草叶下的，是一只叫露珠的小刺猬，它的刺不像别的刺猬那样尖尖硬硬，而是圆滚滚的，像串起来的珍珠，沾着永远不会干涸的晨露。

每天黄昏，当第一颗星星探出脑袋，星星草就会开始轻轻摇晃。露珠总爱趴在最高的那片草叶上，听草叶们讲悄悄话。它们说，每片叶子里都藏着一个被遗忘的梦，等到月圆之夜，最亮的那片叶子会把梦还给做梦的人。

“什么样的梦会被遗忘呢？”露珠用鼻尖蹭了蹭草叶，晨露顺着刺尖滴下来，在草叶上滚出一圈圈光纹。

最高的星星草轻轻晃了晃：“比如，蝴蝶忘记了自己破茧前的样子，兔子忘记了第一次看见彩虹时的惊喜，还有……人类小孩掉在风里的梦。”

露珠的耳朵抖了抖。它见过人类小孩，就在上个月，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曾趴在山谷边，手里攥着支蜡笔，对着星星草画画。后来一阵风卷走了她的画纸，小姑娘哭着跑开了，留下一串银铃似的抽泣声，沾在草叶上，好几天都没散去。

“那她的梦里有什么？”露珠追问。

星星草沉默了，叶片上的光暗了暗：“不知道，风把画纸吹到云上去了。”

从那天起，露珠总在黄昏时竖起耳朵。它听见蝴蝶扇动翅膀时哼的歌，却听不出歌词里藏着的过往；它看见兔子蹦过草甸时，耳朵尖沾着的彩虹碎片，却不知道那碎片是哪道彩虹留下的。直到一个月圆之夜，山谷里的月光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最高的星星草突然“啪”地绽开一朵小小的花——那是露珠从没见过的花，花瓣像月光织成的，中心嵌着颗会跳的光点。

“今晚有个梦要回家了。”星星草轻声说，花瓣轻轻展开，光点飘了出来，在草叶间打着旋。

露珠盯着光点，突然认出那是幅画——画上有片星星草，草叶间趴着只圆滚滚的小刺猬，刺猬背上的露珠里，映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

“这是那个小孩的梦！”露珠一下子蹦起来，刺尖的晨露洒在花瓣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光点晃了晃，好像在点头。它慢慢升空，朝着山谷外飘去。露珠急了，它还没见过梦是怎么回到人身边的，急忙蜷成个球，顺着草叶滚下来，追着光点跑。

山谷外是片森林，月光透过树枝，在地上织出银色的网。光点飘得很慢，像片会发光的蒲公英。露珠追得气喘吁吁，刺上的晨露一路滴下来，在地上画出条亮晶晶的线。突然，光点停在一棵老橡树下，橡树洞里传来轻轻的鼾声，正是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她大概是跟着家人来露营，夜里偷偷跑到了树下。

光点慢慢飘进小姑娘的耳朵里。露珠看见她的睫毛颤了颤，嘴角微微翘起来，像是在笑。它忽然明白，原来被遗忘的梦不是消失了，只是暂时住在了星星草里，等某个温柔的夜晚，再悄悄回到主人身边。

就在这时，森林深处传来“呜呜”的哭声，像片被揉皱的叶子。光点已经融进小姑娘的梦里，露珠却忍不住朝着哭声跑去。它跑过铺满松针的小路，跑过叮咚作响的小溪，最后在一丛蕨类植物下，看见一只翅膀受伤的萤火虫。

萤火虫的光很暗，忽明忽灭，像支快燃尽的蜡烛。“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它抽泣着，触角耷拉着，“我的光快灭了，妈妈说，光灭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露珠凑近看，它的翅膀上划了道口子，亮晶晶的汁液正慢慢渗出来。露珠想起星星草叶上的光，突然有了主意。它小心翼翼地用刺尖沾起自己背上的晨露，轻轻涂在萤火虫的伤口上。晨露接触到伤口的瞬间，竟发出了柔和的蓝光，像给伤口敷上了层月光膜。

“这是……”萤火虫惊讶地眨眨眼。

“这是星星草叶上的晨露，”露珠说，“它们能让光保持得更久。”

萤火虫试着扇了扇翅膀，伤口不那么疼了，它尾巴上的光也亮了些。“我家在东边的蒲公英丛，”它说，“可我现在分不清方向了。”

露珠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正挂在东边的树梢上，像盏指路的灯笼。“跟着月亮走，”它说，“我送你回去。”

萤火虫点点头，慢慢飞起来，露珠跟在它下面跑。月光把它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个是闪着蓝光的小灯笼，一个是滚着银珠的小毛球。路上，萤火虫告诉露珠，它本来是跟哥哥们比赛谁飞得远，结果撞上了蜘蛛网，挣扎时弄伤了翅膀，等挣脱出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妈妈说，迷路的时候别慌，跟着最亮的东西走就对了。”萤火虫说，“以前我以为最亮的是太阳，现在觉得，月亮好像更温柔些。”

露珠笑着晃了晃身子，刺上的晨露晃出细碎的光：“星星草也很亮呀，它们夜里会发光呢。”

说着说着，前方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蒲公英丛，夜风一吹，绒毛像星星一样飘起来。萤火虫突然加快速度飞过去，丛中立刻亮起许多光点，像撒了把星星在地上。“妈妈！我回来啦！”萤火虫喊着，扑进一片最亮的光里。

露珠停在蒲公英丛边，看着萤火虫被家人围住，翅膀上的蓝光和家人的绿光融在一起，变得暖暖的。它悄悄往后退，想趁它们不注意离开，却被萤火虫妈妈叫住了。

“谢谢你送它回来，”萤火虫妈妈的光很柔和，像裹着层光晕，“这个给你。”她从翅膀下拿出颗小小的露珠，露珠里裹着片金色的花粉，“这是晨曦花粉，能让星星草开得更旺。”

露珠接过花粉，捧在爪子里，感觉暖暖的。它挥了挥爪子，转身往山谷跑。月光把蒲公英丛的影子投在地上，像片会发光的云，萤火虫们的歌声顺着风飘过来，轻轻柔柔的，像在哼摇篮曲。

回到星星草旁时，天快亮了，草叶上的光渐渐淡下去，像要睡着了。露珠小心地把晨曦花粉撒在最高的星星草根部，花粉一碰到泥土，就渗了进去，草叶立刻抖了抖，边缘的光又亮了些。

“谢谢你，露珠。”星星草轻声说，“现在，我们能藏更多梦了。”

露珠趴在草叶上，看着天边慢慢泛起鱼肚白。远处的森林里，露营的小姑娘大概醒了，正揉着眼睛回想那个关于刺猬和星星草的梦；蒲公英丛里的萤火虫们，应该正依偎在一起，等着太阳出来后睡个好觉。

它打了个哈欠，刺上的晨露轻轻晃着，像串小铃铛。风从山谷外吹进来，带着蒲公英的绒毛和萤火虫的歌声，星星草的叶子轻轻摇晃，像在给它唱摇篮曲。

“晚安，星星草。”露珠喃喃地说，眼皮越来越沉，“晚安，被记住的梦。”

它慢慢闭上眼睛，在晨光爬上草叶之前，坠入了甜甜的梦乡。梦里，它看见无数个光点从星星草叶上飘起来，有的飞向森林，有的飞向田野，有的飞向更远的地方，每个光点里，都裹着个亮晶晶的秘密——原来所有被遗忘的美好，都只是在等待一个温柔的夜晚，重新回到心里。

月光悄悄隐去，天边露出淡淡的粉色，星星草的光渐渐融进晨光里，像把昨夜的星光，都收进了叶子里，等着下一个夜晚，再轻轻亮起来。而草叶下的小刺猬，还在甜甜地睡着，刺上的晨露里，映着整个山谷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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