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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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果街的面包房672（第1页）

橡果街藏在山楂树和榛子树的缝隙里，整条街的房子都是圆滚滚的，像一颗颗饱满的果实——用晒干的玉米叶糊的墙，茅草做的屋顶，烟囱里飘出的甜香能惊动三里地外的蜜蜂。街角那间最大的圆房子，就是刺猬婆婆的面包房，房顶上竖着一根用甘草做的烟囱，每天清晨，当第一只麻雀落在窗台，烟囱就会吐出带着麦香的白烟，像给天空系了条松软的围巾。

刺猬婆婆的背上总沾着面粉，她的刺不像别的刺猬那样扎人，反而因为常年沾着黄油和糖霜，变得油亮亮、软乎乎的。此刻她正站在青石灶前，用爪子揉着面团，面团在陶盆里“咕嘟咕嘟”地发起来，像藏着一群调皮的小气泡。灶台上摆着一排陶罐，分别装着向日葵蜜、野莓酱和磨碎的榛子粉，阳光透过玉米叶墙的缝隙照进来，在罐子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金粉。

“婆婆，今天有蜂蜜面包吗？”窗外传来小兔子跳跳的声音，他的长耳朵上还挂着晨露，爪子里攥着一枚光滑的鹅卵石——这是橡果街的货币，最圆润的石头能换一个最大的面包。

刺猬婆婆掀开陶盆的盖子，一团白汽冒出来，带着酵母的酸香：“等不及啦？刚发好的面团正要进烤箱呢。”她用竹片割下一小块面团，搓成圆滚滚的小球，蘸上向日葵蜜，递给窗台上的跳跳，“先尝尝甜头。”

跳跳捧着面团球，连耳朵都在发抖，他小口小口地舔着，蜂蜜的甜混着麦香在舌尖化开，像把阳光含在了嘴里。“谢谢婆婆！”他把鹅卵石放在窗台上，石头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我要给生病的松鼠爷爷带一个面包，他昨天说想吃带坚果碎的。”

刺猬婆婆点点头，往面团里撒了把榛子粉，又揪了撮野莓酱揉进去。她的烤箱是用掏空的老树桩做的，里面铺着烧红的火山石，把面团放进去，盖上松木板，不一会儿就传来“滋滋”的声响，甜香混着坚果的焦香漫出面包房，顺着橡果街飘向远处的蒲公英丛。

面包房的角落里，堆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装着晨露的贝壳碗，据说能让面团更蓬松；晒干的薰衣草束，是给失眠的动物们做安神面包用的；还有一个半旧的木匣子，里面装着各种种子——南瓜子、葵花籽、甚至还有一颗亮晶晶的星星草种子，那是去年流星落在后院时，刺猬婆婆捡回来的。

“这颗种子能做面包吗？”有一次跳跳问。刺猬婆婆把种子捧在手里，它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末：“等它发了芽，也许能长出会发光的面包呢。”

正想着，面包房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带着水汽的冷风钻进来。进来的是水獭姐弟，姐姐的皮毛湿漉漉的，手里提着一个荷叶包，弟弟的爪子上还沾着河泥。“婆婆，我们用新鲜的莲子换面包好不好？”姐姐把荷叶包打开，里面是十几颗饱满的莲子，还带着河水的清冽气。

刺猬婆婆笑着接过莲子：“正好烤莲子面包，给你们的妈妈当下午茶。”她往面团里揉进捣碎的莲子，又撒了点桂花——那是住在桂树上的纺织鸟太太送的，说桂花香能让面包有月亮的味道。水獭弟弟盯着烤箱，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能在面包上刻条小鱼吗？妈妈最喜欢鱼了。”

刺猬婆婆用竹刀在面团上划出波浪线，又点上两颗黑芝麻当眼睛，看起来真像一条游来游去的小鱼。水獭姐弟拍着爪子笑起来，姐姐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光滑的河卵石：“这个给婆婆，比普通石头圆三倍呢！”

太阳爬到头顶时，面包房的香味引来了更多客人。刺猬婆婆刚把烤好的坚果面包递给跳跳，就看见小鹿斑比站在门口，耳朵耷拉着，像是有心事。“怎么啦，孩子？”刺猬婆婆往他手里塞了块温热的米糕，米糕里掺了玉米须，是特意为肠胃弱的小动物做的。

斑比咬了口米糕，小声说：“我想给远方的鹿群寄个面包，他们迁徙到了枫叶林，肯定没吃过橡果街的味道。”刺猬婆婆眼睛一亮，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巨大的荷叶，铺上三层软面包，中间夹着野莓酱和榛子碎，最后用甘草绳捆成方方正正的一包：“这叫‘旅行面包’，放三天都不会硬，荷叶还能当盘子呢。”

她又找出一个空的蜂蜜罐，往里面装了些面包屑：“给路上遇见的小蚂蚁们分点，他们会帮你指路的。”斑比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用鹿角小心地顶着面包包，像顶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谢谢婆婆！我会让风把枫叶林的落叶带给您，做枫叶面包！”

送走斑比，刺猬婆婆发现装面粉的陶罐空了。她戴上草帽，背起藤筐，要去磨坊磨新的面粉。磨坊在橡果街的尽头，是用水车带动的，磨盘是用整块青石做的，磨出来的面粉细得像云朵。路过小溪时，她看见几只小螃蟹举着螯在石头上晒太阳，筐里的向日葵蜜不小心洒了几滴在水里，立刻引来一群彩色的小鱼，围着她的爪子转圈圈。

“要不要尝尝面包渣？”刺猬婆婆笑着撒了点碎面包，小鱼们抢着啄食，尾巴拍打出的水花溅在她的刺上，像挂了串小珍珠。磨坊的老松鼠正在晒麦粒，看见刺猬婆婆就喊：“新收的燕麦磨成粉吧，比小麦粉更软，适合做给刚出生的小兔子吃。”

磨完面粉往回走时，天开始阴下来，风里带着雨的味道。刺猬婆婆加快脚步，刚拐进橡果街，就看见面包房门口站着个小小的身影——是只翅膀受伤的小燕子，正躲在屋檐下发抖，羽毛被风吹得乱蓬蓬的。

“快进来避避雨。”刺猬婆婆把小燕子捧进屋里，用温水浸湿的布擦了擦他的羽毛，又烤了块最小的面包，掰成碎屑喂给他。小燕子啄了几口，小声说：“我掉队了，找不到燕群，翅膀被雷劈到的树枝划伤了。”

刺猬婆婆找出药草箱，里面是她平时采的蒲公英根和艾草，捣碎了敷在伤口上能止痛。“就在我这儿住下吧，”她给小燕子铺了个棉花窝，放在烤箱旁边，“等翅膀好了，我教你做会飞的面包。”小燕子的眼睛亮起来：“会飞的面包？”

“嗯，”刺猬婆婆揉着新磨的燕麦粉，“里面加晒干的蒲公英绒毛，烤出来轻轻的，能顺着风飘到燕群那里，告诉他们你在这里。”她往面团里撒了把蒲公英绒毛，又加了点蜂蜜，面团立刻变得轻飘飘的，像有了生命。

雨下起来的时候，烤箱里的蒲公英面包熟了。刺猬婆婆打开炉门，面包真的轻轻飘了起来，像一群小小的白鸟，在屋里打着旋儿。小燕子惊讶地张大嘴巴，忘记了伤口的疼。刺猬婆婆把面包一个个从空中接住，装进透气的草袋里：“等雨停了，让风带着它们飞，每只面包里都藏着你的味道，燕群闻到就会来找你了。”

傍晚雨停的时候，天边挂起了彩虹。刺猬婆婆把蒲公英面包放在屋顶的栏杆上，风一吹，面包就顺着彩虹的方向飞了出去，像撒了一把会飞的星星。小燕子站在窗台上，看着面包越飞越远，突然叽叽喳喳地叫起来——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群黑色的小点，正朝着橡果街的方向飞来。

“是燕群！”小燕子拍着还没完全好的翅膀，激动得差点摔下去。刺猬婆婆笑着往他嘴里塞了块温热的燕麦面包：“看，面包真的会送信呢。”燕群落在面包房的屋顶上，领头的老燕子蹭了蹭小燕子的羽毛，又对着刺猬婆婆歪了歪头，像是在道谢。

那天晚上，面包房里格外热闹。燕群们分享着刺猬婆婆做的坚果面包，小燕子则在烤箱旁边给大家讲面包会飞的故事。老燕子从羽毛里掏出一颗红色的浆果：“这是南方带来的火焰果，能做红色的面包，送给橡果街的朋友们。”

刺猬婆婆把火焰果捣碎，和进面团里，烤出的面包像一块块小太阳，咬一口，带着微微的酸和甜，像把彩虹含在了嘴里。她给每个小动物都留了一块：兔子家的窗台上放着两块，松鼠爷爷的门口挂着用草绳串起的一串，水獭姐弟的荷叶包里塞了三块，连小燕子的棉花窝里都放了一小块，让他夜里饿了吃。

夜深了，燕群带着小燕子飞走了，临走前，他们在面包房的烟囱上绕了三圈，留下一串清脆的叫声，像在说“明年还来”。刺猬婆婆坐在青石灶前，看着窗外的月亮，月光透过玉米叶墙，在面粉袋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想起白天做的那些面包：给松鼠爷爷的坚果面包，给鹿群的旅行面包，给燕群的火焰果面包，还有那些会飞的蒲公英面包……

原来每一种面包里，都藏着一个小小的心愿：希望生病的人快点好起来，希望远方的人能尝到家乡的味道，希望迷路的人能找到回家的路。而她的面包房，就像一个收集心愿的魔法盒子，把这些心愿揉进面团里，烤成暖暖的、香香的样子，送到每个需要的地方去。

刺猬婆婆打了个哈欠，往灶里添了最后一把柴，火星子“噼啪”响着，映得她的脸暖暖的。她的刺上还沾着面粉和蜂蜜，闻起来像整个橡果街的味道。明天，她要把那颗星星草种子种在后院，说不定真的能长出会发光的面包，那样夜里赶路的小动物，就不会再迷路了。

月光越来越亮，照在面包房的屋顶上，甘草烟囱里最后一缕白烟慢悠悠地飘向天空，像一个甜甜的梦，轻轻落在橡果街的每一间小房子上。而青石灶上，那盆新和好的面团正在悄悄发起来，里面藏着明天的阳光、露水和满满的、暖暖的心意，等着天亮时，变成一个个圆滚滚、香喷喷的面包，迎接新的客人和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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