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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节 雪上加霜二（第3页）

慕云深的睫毛颤了颤，轻轻颔首：“此事，除你我外，谁也不能知晓。包括如卿。”

左楚白听出了这句话中包含着的意味。他立刻低头肃然应下。

“去吧，打盆温水过来。然后，这个院子没有我的许可，你以外的人不许进来。”慕云深的话语中已经听不出什么感情，仿佛他方才在左楚白面前的失态只是一场幻觉。

慕云深面容平静，就着左楚白端来的温水将饶如卿崩开伤口附近的血珠擦拭干净，又重新敷上药，裹上干净的绷带。血止住，看不出一丝端倪。

他喂饶如卿喝下药膳粥，自己沐浴后，穿上外袍，吹熄了房内的灯，拥住呼吸已经平稳、已经度过危险期的饶如卿，和衣侧卧在了她身侧。

就像今晚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安静地闭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慕云深睁开眼时，与往常一般，伸出手探了探饶如卿的脉搏——她的情况已然稳定了许多，醒来也就是这两日的事。

他隔着衣，轻抚了抚她身上的各处伤口，恢复得也还算不错，除了昨日不知为何崩裂开的那道小臂伤口外，其他的伤口也快要结痂了。

慕云深垂目看着饶如卿熟睡中的小脸，嘴唇稍稍恢复了一些血色，没有昨日那么苍白了。他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这才起身下床，凝神思考了许久，这才写了新的药方，起身拿出去交给外头。

还是冬天，这一早的平昌郡起了雾。

今日的药和早膳要亲自嘱咐的地方稍微多了些，慕云深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从回廊走回自己卧房时，身后左楚白追来，因着四下无人，也就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世子，南边传来消息。镇国侯世子还是没有醒。而且……”

“而且什么？”慕云深的声音很淡，抬眼看向左楚白。

“而且，右手保不住了。”

回廊上陷入沉默。饶致成惯用右手，失去这一只手臂对一个武将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饶如卿缓缓睁开眼。

入眼是慕云深房内熟悉的摆设，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熟悉雪松气息。

这一次醒来之后，身上的伤口基本上愈合了大半，只是右边的小臂上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用左臂支撑着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方才慕云深与左楚白的对话，她在半梦半醒间已经听得清楚。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慕云深低声对左楚白道。

左楚白点点头，转身出了院子。

慕云深站在原处没有动作。他微垂着头，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微微敛眉，应当是在沉思。

这天早晨的雾气并不浓，薄薄的如轻纱一般在空中缓缓浮动着。

慕云深就那么静立在回廊上，熟悉的绀色锦袍，袍角和袖摆随着冬日的风翩翩摆动，右手负在身后，精致的眉眼因着距离远了不甚清晰，但即使在这几日内连续历经了如此多大事、几乎没有怎么好好歇息过，他的风华仍不减半分。

饶如卿靠在床头，透过窗棂，透过那薄薄的雾气，看着回廊之上慕云深的身影，两人的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恍惚间觉得他就像一场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手上没什么伤口，白皙而干净。但战场之上血液喷溅在脸上的腥气和黏糊糊的触感，似乎就在此刻又传了过来，眼前连带着浮现出战场上尸横遍地的惨烈景象，还有……她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的空澄，在出城一战前，如往常一般没有什么表情的冷肃的脸。

她闭上了眼睛。

稍稍平复了一下胸口疯狂涌动的各种情绪，饶如卿再次睁开眼，手指稍稍蜷起，有些艰难和迟缓地转了个身，便准备下床。

而此时慕云深已经推开了房门，一眼便看见了正坐在床边，脚尖艰难去够鞋的饶如卿。

他疾步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肩，柔声问：“醒了？要去做什么？我带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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