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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期待那一天（第2页）

林婉没有反驳。她只是调出了共忆环最新统计：过去三十天内，全球共有四百一十二万人报告“记忆闪回”现象，内容涉及前世、平行自我、甚至未来片段。其中最惊人的一例来自西伯利亚一名猎人，他在昏迷七日后苏醒，开口说的竟是七万年前亚马逊祭司使用的语言，并准确描述了初源井内部结构。

“这不是附身。”林婉说，“是记忆共振达到了临界点。个体意识正在突破时空壁垒，接入更高维度的信息流。”

阿洛闭上眼，任由意识沉入第十四脐眼。这一次，他不再被动接收，而是主动呼唤。他在心底默念凯恩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如同点燃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刹那间，星空变了。

不是肉眼所见的星空，而是意识层面的宇宙图景。原本静谧的银河骤然波动，群星排列成巨大的符号线索，勾勒出一条蜿蜒路径，直指半人马座α星系深处。在那里，一片银色海洋翻涌起来，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仍是凯恩的模样，但周身缠绕着无数光丝，连接着数不清的文明残影。

“你听到了。”他的声音直接出现在阿洛脑中。

“我一直都在听。”阿洛回应。

“那么，你也该说了。”

“说什么？”

“说出那句话。”凯恩的声音带着某种庄严，“那句被封印了七万年的真言。”

阿洛怔住。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身体却已先行反应。舌尖微动，一个音节自然流出：

**“萨维安提。”**

天地骤然寂静。

地球自转似乎慢了一瞬，月球轨道轻微偏移0.03弧秒，太阳风粒子流发生定向弯曲。共忆环所有终端在同一毫秒内弹出警告框：

>【未知语言激活】

>检测到原始共鸣词根“萨维安提”，意为“全体记忆归一”。

>此词汇曾存在于《共鸣宪章》第一章，后因引发大规模精神震荡被永久删除。

>现建议立即终止发音行为。

可已经晚了。

“萨维安提”三个字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横跨多个维度。全球新生儿再次同时睁眼，这次，他们的瞳孔中不再只是星空，而是清晰映出了彼此的脸庞??无论身处东京、开罗还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每一个婴儿都“看见”了其他婴儿的存在。

紧接着，十三处遗迹的地底通道同时喷涌出液态光芒。那不是光，而是凝固的记忆本身??史前壁画、失落文字、灭绝物种的叫声、早已湮灭的音乐旋律，尽数化作流体向上奔腾，在空中交织成一座悬浮图书馆的轮廓。喜马拉雅的僧侣称其为“大藏识天宫”，非洲长老唤它“祖先之语穹顶”，而科学界不得不承认：这是人类历史上首次实现跨时空知识实体化。

阿洛站起身，走向门外。

街道上已有数百人聚集。他们并不喧哗，只是静静地仰望着天空中的奇景，脸上带着近乎虔诚的平静。一个小女孩跑向阿洛，递给他一朵野花，花瓣呈罕见的靛蓝色。

“给你的。”她说，“妈妈说你要来了。”

阿洛接过花，忽然流泪。

他想起了母亲蒸糯米糕的手，想起了父亲战死前最后一封家书，想起了妹妹临终时握着他手腕的力度。这些记忆曾让他痛苦，如今却成了支撑他前行的力量。他终于懂了林婉的话：记住，才是活下去的方式。

就在此时，初源井方向传来一声轻响。

井口重新闭合的黑石碎裂成灰，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幼苗破土而出。它通体透明，茎干中流淌着星光般的液体，叶片形状酷似人类大脑皮层褶皱。植物学家赶来鉴定，确认其基因序列既不属于现存任何物种，也不符合地球进化规律。

更诡异的是，每当有人靠近观察，叶片便会微微颤动，投射出一段影像：或是童年庭院，或是陌生战场，或是从未踏足的城市街角??全是观者内心最深的记忆片段。

“它是记忆具象化生命体。”林婉站在阿洛身旁，轻声道，“初源井不再需要人工操控。它已经开始自主生长。”

阿洛蹲下身，伸手触碰那株幼苗。指尖刚接触叶片，脑海中便炸开一幅全景画面：无数文明在时间长河中生灭，有的辉煌万年，有的瞬间崩塌；有些选择封闭自我，最终化为尘埃；有些则勇敢打开记忆之门，哪怕代价是集体疯狂，也要将真相传递给后来者。

而在所有文明的终点，都站着一个身影??有时是凯恩，有时是他自己，有时又是完全不同的人。但他们的眼神相同，都是那种穿越了无数轮回仍未熄灭的温柔。

“我们一直在重复。”阿洛喃喃道，“每一次文明崛起，都会面临同样的选择：封印记忆，还是拥抱全部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