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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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残响（第2页）

透过那巨大的观景窗，在那片吞噬一切的迷雾深处，有一个*轮廓*缓缓滑过。那轮廓之大，超出了他理解的极限。它不是船，不是鲸，不是任何己知或想象中可以存在的生物或造物。它是移动的山脉，是具现化的深渊，是终结本身。一两盏如同垂死恒星般巨大、冰冷、毫无生命的“眼睛”或“灯”在迷雾中闪烁了一下，投来一瞥。

仅仅是一瞥。

先驱者的精神堡垒在这一瞥下彻底崩塌。他理解了“利维坦”这个词所承载的、远非语言所能形容的恐怖。它不是来自神话，它就是神话的源头，是湮灭的实体。

他尖叫起来，声音却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追逐他的黑暗，趁此机会，吞没了他身后的整条通道，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逼近。那其中开始分化出一些更具体、更迅捷的*形影*——那些沉默的、苍白的“管理者”们，此刻它们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融合那庞大黑暗延伸出的触须与爪牙。

他转身，背对窗外那令人疯狂的巨影，面对眼前逼近的黑暗。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绝望地伸出手，不是向着任何具体的救赎——这里没有救赎——而是向着虚空，向着这艘船本身，向着某个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的、冷漠的观察者。他的手指痉挛般地张开，似乎想抓住什么能锚定自身、对抗这彻底虚无的东西。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那张一首紧攥在手心的烫金纸条。

下一刻，黑暗的潮水淹没了了他。

那不是撞击，也不是撕扯。是一种更彻底、更概念化的*抹除*。他的感觉被迅速剥夺，视觉、听觉、触觉……如同沙堡般瓦解。他在绝对的寂静和黑暗中向下坠落，仿佛跌入一个没有底的井。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个瞬间，他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念，向着那无边无际的冷漠，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凝聚了全部恐惧与不解的呐喊：

**“为什么？！”**

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

空旷的休息区内，只剩下疯狂摇摆后渐渐平息的水晶吊灯，以及地毯上几道深刻的、非利刃所能造成的撕裂痕迹。

一张纸片，晃晃悠悠，从空中飘落。

那是那张烫金的纸条。只是此刻，它的一半己被某种浓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浸透，那红色是如此刺眼，亵渎般地覆盖了那句“愿您安眠”的祝福语。金色的字迹在血污中若隐若现，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残酷的美感。

它轻轻落在地毯上，覆盖在那片崭新的、吞噬了先驱者的黑暗痕迹之上。

像一个句点。

像一个开端。

寂静重新笼罩了厄洛斯号。只有窗外无尽的迷雾，依旧在无声地翻涌。等待着下一个醒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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