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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相煎何太急（第2页）

>**守忆**

“你是谁？”白灵厉声喝问。

“我是第一个被选中的人。”那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扭曲的脸庞，五官似乎被人强行重组过。“三十年前，我是沈家最后一位守忆人。九叔说我资质不足，拒绝传授真法，只给了我这本录，让我默默记录。可你知道吗？当我看着全村三百四十一口人一个个死于瘟疫、饥荒、自相残杀时，我多希望我能做点什么！而不是像个奴仆一样，低头写下他们的名字！”

“所以你就背叛了使命？”

“背叛？”他狂笑起来，“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完成它！既然世人忘却他们，那就让他们永远属于我！我要让所有被遗忘的灵魂臣服于我，组成一支永不消散的阴军！我要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司命’！”

他猛地举起右手，蛇链飞射而出，直取白灵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铜印自动护主，挡下攻击。白灵趁机翻身后跃，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符：

“**忆归令?召！”**

刹那间，风起云涌。地面裂开无数缝隙，白骨从中爬出，残甲断刃纷纷腾空而起。十七道清晰魂影浮现四周??正是此前录入《未名簿》的守护者们！周青山、李氏义庄守者、北岭老兵、战死书生……他们虽未曾相识，此刻却齐齐向白灵躬身行礼。

“吾等虽微末，亦愿护此道不堕。”

白灵含泪点头，双手高举铜印，朗声道：“今以承忆司命之权，敕令诸魂听调：**守莲殿所记之名，皆不受外力拘束！凡我册中之魂，唯我召唤，唯我指引，天地共证，生死同誓！**”

轰然巨响中，两本名册同时震动。《未名簿》自百里之外遥相呼应，一页页自动翻开；《沈氏守忆录》则剧烈抖动，页面上的名字开始剥落，化作光点飞向天空。

黑袍人怒吼：“你不能带走它们！这些名字是我的力量源泉！”

“不。”白灵冷冷望着他，“名字从来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它们属于那些曾经活过、爱过、痛过的人。你可以囚禁躯壳，可以篡改记忆，但你永远无法真正抹去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因为只要还有一个灵魂记得，他们就从未真正死去。”

她最后一句落下时，铜印爆发出万丈金光。那光芒穿透屋顶，直冲云霄，竟将笼罩沈家村三十年的阴云撕开一道裂缝。月光洒落，照在祠堂门前那棵早已枯死的老槐树上。

奇迹发生了。

一点嫩绿从树心萌发，迅速抽枝展叶，开出一朵洁白小花??与慧明曾在石缝中发现的那朵，一模一样。

黑袍人惨叫一声，身体寸寸龟裂，铭牌崩碎，蛇链化灰。他在消散前瞪大双眼，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输了？”

白灵轻声道：“因为你忘了，守忆之人，从不是掌控死亡的人。我们是**拒绝遗忘的人**。”

随着他的灭亡，整座村庄开始崩塌。房屋化为尘埃，井水干涸，地面缓缓合拢。白灵抱起《沈氏守忆录》，将其封入特制符匣，准备带回守莲殿妥善封存。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出忆径之时，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替命蛊正在融化，丝丝缕缕渗入心脏。她踉跄跪地，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幼年时九叔教她写字的身影、母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林小满第一次笑着喊她“姐姐”……

然后，一切归于空白。

她抬起头，眼神依旧清明，可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迷茫。

“我是谁？”她低声问自己。

片刻后，她望见怀中的铜印，感受到那一丝温热。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前方有座庙宇，有一本簿册，有一群等待被记住的灵魂。

这就够了。

她站起身，继续前行。

与此同时，守莲殿内，林小满正伏案整理新到遗物。忽然，铜炉轻轻一震，火焰无声燃起，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纯净白色。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每一片上都浮现出一个名字??那些曾被世间遗忘的，如今终于得以安息。

慧明站在门外，仰望星空，轻叹道：“桥，真的快修好了。”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荒山上，一名采药少年拾到一枚掉落的铜铃。铃身刻着小小“守”字。他好奇地摇了摇，清脆铃声回荡山谷。

同一时刻，十七个不同地方，十七盏熄灭已久的魂灯，悄然复燃。

风不止，火不灭。

忆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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