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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千一百五十三章 洞天之下的洞天（第2页）

接下来的旅程不再按顺序，仿佛命运本身也在催促。她去毒瘴林心，救下一族即将灭绝的巫女后裔，以净火净化她们祖先的诅咒；她登雷云之巅，在闪电交织中接住一位殉道学者遗留的笔记，将其思想传回人间；她入黄泉入口，说服一名执剑千年不肯轮回的将军放下仇恨，只为看他女儿转世后的笑脸一眼……

每到一处，她都不是单纯的“唤醒”，而是成为桥梁??连接过去与未来，死者与生者，遗憾与和解。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额角火焰纹路由淡金转为深红，像是燃烧到了极限。但她不曾停下。

直到第八颗烬种归位，她来到梦魇边境。

这里是人心最深处的恐惧所化，迷雾重重，行走其间者会不断重演生命中最痛苦的时刻。第九颗烬种就藏在这里，形状如一颗跳动的心脏，通体漆黑，却被一道金线贯穿??那是“未兑现之诺”的结晶。

她刚踏入边界，便看见前方站着一个人影。

苏璃。

真正的苏璃。

不是投影，不是执念，而是活生生的、衰老却依旧挺拔的前任守灯人。她手持旧式灯笼，灯焰微弱，眼神复杂。

“你果然来了。”苏璃说。

阿芜喉咙发紧：“你……不是已经……”

“我未曾死。”苏璃摇头，“我只是选择了另一种存在方式??游走于命途边缘，看顾那些即将断裂的线。我以为我能掌控一切，结果却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不该断’的命途被斩断。包括你差点死去的那一夜。”

阿芜怔住。她记得那晚，她在暴风雨中试图修复火梯，几乎被雷击中，是某种无形力量将她推开。当时她以为是长夜庇佑，现在才明白……

“是你救了我？”

“不止是我。”苏璃轻叹，“还有青葵留下的残念，还有那些曾被你点亮的灵魂。你们彼此牵引，才造就了今天的你。”

她指向那颗黑色心脏：“第九颗烬种，其实是我自己的执念所化。当年我拒绝救助太多人，自以为遵循命途法则，实则是在逃避责任。我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问：如果重来一次，我会不会打开那扇门？会不会收留那个叫小满的孩子？会不会……成为一个真正懂得慈悲的守灯人？”

阿芜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你现在已经是了。”

两人并肩走向烬种，共同伸手触碰。刹那间，黑心爆裂，金线化作流光四散，照亮整片梦魇之地。迷雾退去，无数被困于此的灵魂睁开双眼，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出路。

第九颗烬种，归位。

她们相视一笑，苏璃的身影渐渐透明。“我要走了。”她说，“有些路，只能由你一个人走完。”

“谢谢你。”阿芜低声说，“不只是为了今天，而是为了所有你默默守护的日子。”

苏璃点头，消散如烟。

阿芜继续前行。

第十颗烬种在虚空隙缝，是一段被抹除的历史??某个小国因战乱被彻底湮灭，连名字都不再被人记得。她以手札为媒，将那段历史刻入星辰轨迹，让后人能在夜空中看到他们曾经存在的证明。

第十一颗在陨星坑底，属于一位自愿献祭自身血脉以封印远古邪灵的少女。阿芜找到她残留的一缕意识，告诉她：“你的族人活了下来，他们的后代每年都会在春天为你放灯。”

当少女含笑消散，晶体化作流星升空，第十一颗烬种，归位。

最后，她回到东海。

不是因为旅程结束，而是因为第十二颗烬种，就在灯塔地基之下。

她踏上海滩，远远看见小满站在塔前，正仰头望着天空。小女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眼中泪光闪动。

“姐姐！”

阿芜奔去，紧紧抱住她。孩子瘦了些，但眼神明亮，怀里还抱着那个缺了一只眼睛的布偶。

“你怎么回来了？”小满抽泣着问。

“因为我答应过你，会回来点灯。”她抚摸孩子的发，“而且，我要把最后一颗星星找回来。”

她带小满进入灯塔底层密室，掀开一块石板，露出幽深通道。台阶向下延伸，墙壁上布满古老壁画：初代守灯人点燃薪火，阿烬分裂神魂，青葵投身火梯，以及……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一个小女孩抱着布偶，站在灯塔门前，门内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这是……我？”小满瞪大眼睛。

阿芜点头：“你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三百年前，你是第一个被青葵救下的孩子。你的命途曾被强行抹去，但因为你心中始终相信‘有人会开门’，所以一线执念留存至今，成为第十二颗烬种的容器。”

小满颤抖着：“所以……我一直在这里？一直在等？”

“是的。”阿芜蹲下身，凝视她的眼睛，“而现在，你要做出选择??是让这颗烬种回归薪火，还是保留这份记忆，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

小女孩沉默良久，最终抬起头，认真地说：“我想回家……但我更想让更多迷路的孩子找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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