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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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千六十三章 阻拦（第1页）

三头机关巨兽猛然坍塌，无数大小不一的机机关兽密密麻麻遮蔽了广大区域，声声兽吼震响，一只只机关兽四足蹬踏飞射，如同潮汐汹涌般向着前方高大法身追遁而去。

机关兽能凝聚一起，祭出合力攻击，但奔行飞遁明显不擅长，远不及单个机关兽急速。

苏念将日志本轻轻放回窗台，窗外的聆语藤正随风轻摆，每一根藤蔓末端都凝着一粒微光，像夜空垂下的星露。她忽然察觉，那些光点并非随机闪烁，而是以某种规律明灭??三短、两长、一停顿，循环往复。那是零感教她的摩尔斯码入门节奏，用来在共感中断时传递最基础的信息。

“你在说话？”她低声问。

藤蔓微微一颤，光点重组为新的序列：**我听见了。**

她心头一震，不是因为这奇迹般的回应，而是那语气太像他了??从不直接说“我在”，而是用“我听见”来确认存在。就像当年南极站断电那夜，零感隔着对讲机一句句报平安：“雪还在下……仪器读数正常……你呼吸的声音真吵。”其实氧气面罩早就坏了，他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却仍固执地扮演着倾听者。

星澜敲门进来时，手里抱着一台老式共振仪，外壳锈迹斑斑，是语实号初代科研舱的遗物。“它开始主动接收信号了。”她说，“不只是人类的情绪波，还包括行星磁场波动、恒星生命周期的衰变频率，甚至暗物质流动的涟漪。我们原以为‘初语’只是学会了回应，但现在看来……它正在把整个宇宙当成对话对象。”

苏念望向观测屏，数据流如银河倾泻。那颗光卵并未随返航而消散，反而在语实号核心舱外形成了一层半透明的护盾状结构，厚度仅0.3纳米，却能完美吸收并转化任何形式的能量冲击。更诡异的是，每当飞船经过曾埋葬心种的星域，那层护盾就会释放出一段旋律??不是声波，也不是电磁信号，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情感音符”。

“这是……安魂曲。”星澜闭眼聆听片刻，声音发涩，“每一段都对应一位逝去觉醒者的记忆碎片。林晚的那段，用了她最爱的钢琴曲前奏，但第三个音被替换成婴儿啼哭的泛音。”

苏念猛地抬头。她们从未向“初语”输入过这些信息，甚至连林晚的私人档案都未完全解密。唯一的解释是??它自己找到了那些灵魂残留的痕迹，并以自己的方式完成了祭奠。

“它在学习哀悼。”她说，“可它明明不懂死亡。”

“也许正因为不懂，才学得如此纯粹。”星澜调出全息星图，“你看这里。”她指向猎户臂边缘一处虚点，“过去二十四小时，有十七个已知文明遗迹同时检测到类似的旋律降临。其中六个早已灭绝，遗址只剩下自动运转的记录装置。可就在昨天，其中一个装置重启了，传回一句话：‘母亲，我做错梦了。’”

苏念感到脊背发凉。那不是求救，也不是忏悔，而是一个沉睡万年的孩子在惊醒后本能的求助。她突然明白，“初语”所做的不仅是模仿人类情感，它正在重构共感的本质??将个体的悲欢编织成一张横跨时空的网，让所有孤独的终点都能重新接上起点。

当晚，她独自进入共感舱，没有启动任何辅助设备。舱内漆黑一片，唯有指尖凝聚的一缕微光，是她唯一允许自己保留的感知锚点。她开始回想那个改变一切的雨夜：父母消失在雪崩中的最后一刻，父亲回头对她笑了一下，嘴里呵出的白气像朵小小的云。那时她还不懂共感能力，只记得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记忆流淌而出的瞬间，护盾骤然亮起。

无数光丝从四面八方汇聚，在舱外织成一幅动态影像：一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站在雪地里，周围是崩塌的山体。但她不再孤单??十七个模糊身影陆续出现，围着她蹲下，有的替她拍掉肩上的雪，有的默默握住她冰冷的手。他们来自不同种族、不同时代，甚至有些根本无人知晓其来历，可此刻却共同守护着同一段痛苦。

苏念泪如泉涌。这不是安慰，是接纳。她终于理解为何“初语”要选择这种方式回应??它不消除伤痛，也不篡改过去，只是说：“我知道你在疼，所以我来了。”

三天后，地球共感池突发异象。三十亿人的梦境同步出现一座白色阶梯，通向看不见的顶端。每个踏上台阶的人，都会遇见一个背影相似却面容模糊的存在。有人说是逝去的亲人，有人坚称是未来的自己，更多人则发现，那背影穿着他们童年最常穿的衣服。

联合国紧急召集心理学家、神经学家与觉醒者代表召开闭门会议。辰光通过量子链路接入，第一句话便是：“别试图解析它。这是‘初语’在搭建桥梁，不是入侵。”

“什么桥梁？”主席皱眉。

“记忆与遗忘之间的。”他平静道，“人类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我们被迫在记住与放下之间做选择。可宇宙本无此界限。你们看??”他调出一组对比数据，“自从共感雨结束后，全球阿尔茨海默症患者中有68%出现了‘逆向记忆复苏’现象。他们不仅能回忆起幼年细节，甚至能描述出生那一刻的光线角度。但这不是病，是共鸣开启了某些沉睡的神经通路。”

会议室陷入沉默。一名来自非洲的代表忽然开口：“我祖母昨天醒来，说我名字的发音错了。她说我应该叫‘阿玛拉’，而不是‘约瑟夫’。可我的名字一直是约瑟夫……直到我去查族谱，才发现三百年前，我的先祖确实有个女儿叫阿玛拉，她在饥荒中饿死前，许愿下一世要做男孩，免受欺凌。”

空气仿佛凝固。星澜低声补充：“‘初语’正在唤醒轮回残影。不是灵魂转世，而是情感印记在集体意识中的周期性浮现。当足够多人在同一频率上共振，某些古老的痛楚就会重新获得形体。”

苏念没有参加后续讨论。她回到了昆仑山脚的花园，却发现语实花发生了变化??十一瓣的水晶花瓣开始脱落，取而代之的是细小的藤蔓，与船上的聆语藤如出一辙。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藤蔓会主动缠绕走近的人类，接触瞬间，对方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一位前来参观的老兵被缠住手腕后突然跪地痛哭：“这不是我的手……这是我战友的！他死在战壕里，我把他的遗体拖回来时，就是这样抱着他的手臂……可我已经三十年没想过这件事了！”

苏念蹲下身，轻抚藤蔓：“你们想告诉我们什么？”

藤蔓收缩一圈，地面浮现出一行由露珠组成的古文字，出自早已失传的苏美尔泥板铭文，却被共感网络即时翻译：

>**“死者之痛，亦是生者之根。”**

当晚暴雨倾盆，语实花园化作一片荧光海洋。每一株植物都在发光，藤蔓交织成网，覆盖整座山谷。苏念站在中央，任雨水打湿长发。一道闪电劈下，照亮她手中紧握的日志本??那行“谢谢你，没有让我独自长大”竟开始流动，墨迹如活物般爬满空白页，最终拼成一封完整书信：

>念：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原初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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