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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节 栾曲一役二（第2页）

景迢不知道的是，虽然现在的小栾曲确实在戎人的严密监视下消息进不去也出不来，但在被围的第一日，戎人方被打得元气大伤时，成功出城的除了景迢，还有饶如卿的一只信鸽。

信鸽是给慕云深的。或许是已经猜到景迢可能感情用事，而做的两手准备。纸条上是用英文写的小栾曲情况，并且在最后提到了饶如卿交给景迢的任务，以及一句嘱咐——“为以防万一，沂州及附近各州需要你的坐镇以及及时的安排，切勿关心则乱、贸然前来。”

左楚白将这些翻译给慕云深的时候，还没念完，就已经感觉到了书房内已经能冻死人的气氛又硬生生地降了好几度。

念完最后一个字，他便将纸条轻轻搁下，后退着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出了书房。

饶如卿替两名兄长领兵前往西境，饶致凌和饶致平两人在京城外被追杀、萧锐为保下两人坠崖而亡之后，整个平昌刺史府上下便都是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而此时，饶如卿又被远多于自己的戎人围困在小栾曲这一孤城之中，甚至还特地来信嘱咐慕云深不许前去……左楚白实在不敢多留。

小栾曲之围已有半月，粮草肉眼可见地即将不足，而城外日日盘旋的几只鹰更是隔绝了一切消息。

戎人没有丝毫退去之意，在这十余日中却也并未有什么别的动作，只是这么将他们围在城内，像是在比拼耐心。

气氛一日较一日压抑，为了维持这二十日，每一餐将士们其实都只是堪堪半饱、不至于饿着而已。

饶如卿立于城中高处向外远眺，目力所及之处皆是黑压压的戎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吃饱喝足，又在外头围了多日，今日这些戎人总像是比前些日子要更松懈一些。她没有转头，轻声问立于身后不远处的空澄：“现在所余粮草，若是全部用尽，能保证所有人都吃上一顿饱饭吗？”

空澄愣了愣，随即迅速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答道：“能。”

饶如卿微微颔首，轻声吩咐道：“全用了吧。今日出城，打一场。”

“报——！”一个传信兵从正在行军的队伍后头冲到了虞皓与秦伯昭的马车旁，隔着帘子朝里道：“殿下，方才有一名男子，轻功极佳，似是要前往小栾曲。被我们的人发现并截住后，才发现其武功高强，折了许多人才将其制住。”

虞皓来了兴趣：“哦？带我去看看。”

“只是……”那人有点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因为他出手太凶太快，所以我们的人也就没了个轻重……再加上人一多，就……现在人是昏迷的，重伤。”

“蠢货！”虞皓的怒气上来，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倒是与他同乘一辆车的秦伯昭动了动手指，装着随意地问了句：“长什么模样？”传信兵正想走，便听见了秦伯昭的问话。

他愣了愣，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长得白白净净……仔细想来，生得特别美貌，简直有点儿像女人。”

虞皓听着，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兴奋地站起身来：“我去见见。秦老先生要一同去吗？”

秦伯昭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随他一同站起，被搀扶下了马车。

“果然，我猜得没错，这不就是出名的纨绔景侯爷吗？”虞皓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之前盈康郡主及笄的时候，京城里倒是很闹了一场呢。看来也是个痴情种，他这一出现，倒是更能确定小栾曲城里的是盈康郡主了。”

秦伯昭神色淡淡，没有回答，只是在虞皓没注意到的时候，将手指轻轻搭在了景迢的手腕上。

脉搏还有，但是很微弱。

他垂眸看了眼景迢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终于开口道：“别让他死了，还有用。”

虞皓一愣，随即想到，以景迢现在的身份，若是真的死在了他的军中，定然也是有一笔烂账要算的。又想起景迢的父亲老成宁候与西戎人之间的纠葛，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景迢的重要“用处”——若是戎人保存了实力要攻打他们，还能用活着的景迢做个筹码。

他在心中赞叹了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于是便转身向身后的人吩咐道：“按军师说的办。”

虞皓的军队已经离小栾曲很近了，大约只再需要一个半时辰便能赶到。

戎人的主将早已在这段时间内把京城的那些权利倾轧之事探听得七七八八，加之虞皓也非常有诚意地告知了自己即将领十万军队前去“助一臂之力”之事，这笔几乎稳赢不赔的交易，让正围在城外的戎人们都纷纷放松了警惕。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那十万援军今日便能到达，到时候十八万人攻他五万人的城，难道还不简单？

戎人主将倒也不是没有疑心过这事是否有阴谋，但他确信，至少在把小栾曲城里那五万兵吞掉的事儿上，两方的目的是一致的。至于在事成之后这十万人会不会转过头来对他嘛……虞皓已经保证过了，打头阵、冲前头的会是自己这十万兵。

自家人打自家人的戏码总是特别好看，而且以那五万人的精锐程度，虞皓带来的这十万人定然会折损不少，到时候就是想转身对付自己也怕是有心无力了。

而小栾曲城中，已经半个月没有动静的五万军队，正在暗中准备着破釜沉舟出城一战。

围着小栾曲的八万戎人，因着午饭后今日晴朗的天气、暖融融的阳光，有些昏昏欲睡。而却在此刻，冷不丁地看见小栾曲的城门轰然开启，身披甲衣的精锐如潮水般从城中涌出，而骑在马上、冲在最前头的，便是一袭戎装的饶如卿。

已经放松警惕在等待虞皓到来的戎人完全没想到这半个月来一直龟缩在城内、直到方才都毫无动静的这支军队，怎么会专挑在这个时候出门送死？而且还表现得这般勇猛……难道是因为得到了虞皓要来的消息，所以在此时破釜沉舟？

正在戎人们有些惊慌地要列阵应战时，这五万军队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尽数出了城，兵分多路，像一柄柄箭，插进了戎人的包围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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