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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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一年两次（第2页）

再之后，是长久的寂静，只有风穿过院子。

最后，录音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啜泣??是张老太太自己，在黑暗中哭了。

她关掉机器，眼泪早已滑到下巴。

“我一直不敢听……也不敢扔。现在，我想把它交给‘记忆之匣’。不是为了惩罚谁，是为了证明??我们曾这样对待过一个人。”

苏晴接过录音机时，手指微微发抖。她知道，这不是证据，而是伤疤的拓片。

下午两点整，老马准时出现在岗亭。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脚边放着工具箱，肩上搭着一条油渍斑斑的毛巾。居民们陆续经过，有人好奇地停下，有人犹豫着走近。

第一位来访者是个年轻女孩，叫小林，在附近快递站上班。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搓着手，“但我妈昨天骂我‘没用的东西’，我就……就把碗摔了。потомпожалела（后来后悔了）。”

老马点点头，没说话，只是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小锤子和一块铜片，轻轻敲击了一下。

“听见了吗？”他问。

“嗯。”

“这是修车时调音用的。每辆车都有自己的声音，坏了就走调。人心也一样。”他顿了顿，“你妈骂你，可能是她心里的零件松了。你不一定要接下那句话，但可以试着听听她背后的声音。”

女孩怔住，眼圈慢慢红了。

第二位是楼上的王叔，退休教师。他说自己最近总做噩梦，梦见九八年那个晚上，他站在窗前拉上窗帘，对妻子说：“别管闲事。”

“我知道我没动手，可我选择了看不见。”他低头，“这种罪，怎么赎？”

老马递给他一把扳手：“拿着。”

“干什么？”

“明天去帮陈阿婆修晾衣架。她家的铁钩歪了半年，没人敢去碰??怕高，也怕尴尬。你去修，不说对不起，也不求原谅。就当是你心里那根松掉的螺丝，拧紧一次。”

王叔接过扳手，重得像捧着一块碑。

傍晚时分，天空再度聚起乌云。雷声隐隐滚过屋檐，像某种未尽的余音。共创空间内灯火通明，“声音修复计划”启动会正式开始。

投影幕布上，一段波形图缓缓展开。技术人员介绍：“我们正在剥离原始录音中的噪音，提取林秀兰仅有的五段有效语音。目标是合成一段完整独白，作为‘心灵纪念馆’的永久展品。”

随后播放的是修复后的片段：

**“我想说话……可没人听。”**

**“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过年。”**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请记得我不是疯子。”**

每一句都短如叹息，却压得全场喘不过气。

会议尾声，刘红梅带来一个消息：陈伯听力恢复程度超出预期，医生建议他尝试佩戴助听器，并逐步参与语言康复训练。

“他说……想学说话。”她眼含泪光，“三十年没发出声音，但他想试试。”

众人静默片刻，忽然齐齐鼓掌。掌声不大，却持续了很久，像春雨落在干涸的土地上。

那一夜，王亚娟梦见自己站在老井边，茉莉花开得铺天盖地。林秀兰站在花丛中，身穿蓝布衫，面容温柔。她没有跳，也没有哭，只是静静望着她，嘴唇微动。

醒来时，天还未亮。她摸出《记事录》，在昨夜空白处补写道：

**“有些话，死去的人说不出，活着的人不愿听。

但我们今天做了件小事：把她的声音，还给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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