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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佛渡尘缘（第4页）

观世音菩萨那悲悯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暮鼓晨钟，涤荡一切毁灭与哀伤。

菩萨手中的杨柳枝，再次朝着林悦那即将消散的光影，轻轻一点。

一朵温润圣洁、散发着柔和金光的九品莲台，凭空出现在林悦即将熄灭的光影下方，轻柔地将她托住。

那莲台仿佛拥有净化与守护的至高伟力，林悦身上那狂暴燃烧、即将熄灭的七彩魂焰，在接触到莲台金光的瞬间，如同被温柔的春雨滋润，狂暴之势骤然平息，火焰虽依旧微弱，却奇迹般地稳定下来，不再继续消散，反而被一丝丝温和而坚韧的生机包裹、滋养。

与此同时，菩萨手中的净瓶再次倾斜，更多的杨枝甘露化作蒙蒙甘霖，遍洒整个狼藉的龙首原平台。

甘露所及之处，狂暴的能量乱流被迅速抚平、净化；被灼烧得焦黑龟裂的地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萌发出点点新绿；重伤倒地的士兵们，伤口飞速愈合，痛苦呻吟迅速平息；就连孙悟空金箍棒上那细微的裂痕，也在甘露的浸润下缓缓弥合，棒身光芒重新变得稳定而浩瀚。

那艘庞大的星舰，在核心彻底崩溃后，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巨兽残骸，庞大而冰冷的舰体在苍穹裂痕中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仿佛来自远古的金属哀鸣，随即开始了无可挽回的瓦解。

巨大的钢铁结构从内部开始崩塌、断裂、扭曲，幽蓝的能量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死亡般的冰冷金属色泽。

无数巨大的碎片如同崩塌的山脉，从裂痕中剥落，坠向无尽的虚空深处，在坠落的途中，又被残留的空间裂隙无声地吞噬、湮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那撕裂天穹的巨大伤口，失去了星舰这个“异物”的支撑，也开始在某种天地法则的自愈力量下，缓缓地、艰难地弥合。

混乱的空间乱流逐渐平息，刺目的异界光芒黯淡下去，属于大唐的、带着烟火气息的昏黄暮色，终于重新艰难地、一寸寸地重新笼罩了饱经蹂躏的长安城。

龙首原上，一片劫后余生的死寂。

李世民的身影被哪吒以混天绫裹着，从即将彻底闭合的空间裂痕边缘险之又险地拉回平台。

他落地一个踉跄，帝袍破碎，沾满烟尘与能量灼烧的痕迹，脸上带着擦伤，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淬火的寒星，第一时间死死地钉在莲台之上——那团被柔和金光包裹着的、微弱却顽强燃烧的七彩光影。

“婉儿！”他嘶哑地喊了一声，不顾一切地就要扑过去。

“陛下！”尉迟敬德和房玄龄等人慌忙上前想要阻拦。

“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的法相依旧高悬，莲台轻移，恰好隔在了李世民与那朵承载着林悦残魂的九品金莲之间。菩萨的目光温润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落在李世民身上。

“陛下身系万民，当以社稷为重。”菩萨的声音平和，却带着抚平狂澜的力量，“此女魂火燃尽，真灵溃散，只余一点执念未消，维系于这莲台佛光之上。凡尘之力，已难回天。”

李世民如遭重击，脚步猛地钉在原地，他看着莲台中那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光影，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寸寸碎裂，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痛楚和无力。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铁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菩萨的目光转向莲台中的光影，悲悯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然其情动天心，舍身卫道，此乃大善。一缕残魂，尚存至情至性，未染尘埃。”

她手中的净瓶微光流转，那朵承载着林悦残魂的九品金莲开始缓缓上升，朝着高天之上那轮重新显现的明月方向飘去。

“痴儿，”菩萨的声音如同梵唱，清晰地传入那团微弱的七彩光影之中，也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尘缘已尽，执念当消。

随我去那南海紫竹林，听潮音，观自在，涤荡魂伤，重塑真身。待得灵台复明，再论前尘后路。”

莲台越升越高，金光与其中微弱的七彩魂焰在暮色中交相辉映，如同一点飘向彼岸的星火。

李世民仰着头，紧握的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沿着指缝无声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

他看着那点承载着他千年爱恋与绝望的光，离他越来越远，一种比失去江山更为沉重的空茫攫住了他。

终于，在那莲台即将隐入云端的前一刻，他猛地踏前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渺远的光点，发出了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如同孤狼泣血般的呐喊：

“婉儿——！朕…朕在长安——等你——！”

声音在空旷的龙首原上回荡，带着帝王的承诺，也带着一个男人最深的无望与不甘。

莲台微微一顿，那团包裹其中的微弱七彩魂焰，似乎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摇曳了一下，如同一声跨越生死的叹息。随即，金光一闪，彻底消失在暮云深处，只留下南海方向，仿佛传来一声悠远而悲悯的叹息。

风，卷过破碎的龙首原，带着硝烟、泥土和一丝新生的草木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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