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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教你善良我教你自保（第2页）

林小满含泪翻开《未名簿》，郑重录下：“苏兰，已录。”

白灵抱着阿禾下山时，天边晚霞如燃。回到守莲殿，她将此事记入册末，并在旁边添了一句批注：

>**有些名字，不是亡者需要被记住，而是生者需要被允许悲伤。**

那一夜，殿中灯火通明。陆续又有几人前来，有的带来半截断簪，说是未婚妻投井前所戴；有的送来一封未曾寄出的信，字迹已被泪水晕染。白灵一一接待，耐心倾听，直至更深露重。

就在她准备歇息之际，铜炉忽然再度震动，火焰由金转紫，竟在空中勾勒出一座桥的轮廓??正是她梦中常现的那座无尽长桥。但这一次，桥面不再残破不堪，反而铺满了花瓣与灯火，两侧站满了模糊人影，皆手持灯笼，静静守望。

一个声音从火焰深处传来，不是嘶吼，也不是哀求，而是一句极轻的“谢谢”。

紧接着，第二句响起：“谢谢你记得我。”

第三句：“我终于可以走了。”

三十六盏魂灯同时明亮起来，仿佛回应着某种古老的契约。白灵怔怔望着，忽觉胸口一阵暖意涌动，竟无半分疼痛。她明白??这些年来她承接的怨、恨、悔、痛，并未全数淤积于己身，而是随着每一个名字的录入，一点点释放，一点点安息。

真正的救赎，从来不是强行挽留，而是让离去的人得以安心离去，让留下的人学会带着记忆继续前行。

次日清晨，疯和尚照例清扫台阶，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东方。他怔了许久，才喃喃道：“二十年了……我第一次梦见她笑了。”

白灵听见这话，回头看他。和尚摸了摸额前褪色的红绳，竟当众解了下来，扔进铜炉。火焰猛地一跳，映出他眼角的泪痕。

“我不再躲了。”他说，“从今往后，我不是什么疯和尚，我是慧明。我师妹叫苏婉儿，她死于大火，因为她不肯丢下受伤的小沙弥。而我逃了。但现在，我要替她守这座庙。”

人群微动。有人认出他曾是西岭寺最年轻的知客僧，因一场火灾后性情大变，四处游荡，疯言疯语。如今他愿回头，众人皆感唏嘘。

白灵没有多言，只递给他一把扫帚。“那就从扫地开始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守莲殿的名声越传越远。不止附近村落，甚至有远方旅人跋山涉水而来，只为在此留下一句话、一件物、一个名字。有人送来半块玉佩，说那是战乱中失散的兄长唯一信物；有人抱着枯萎的梅花枝，说是亡妻临终前亲手折下，嘱咐“若有一日春回，代我看看”。

每一次火焰腾起，每一回光影浮现，都是一次迟来的告别，一次灵魂的轻叹。

某夜，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一道惊雷劈中殿后古槐，树干断裂，轰然倒地。众人惊慌奔出，只见树根深处竟埋着一口锈迹斑斑的铁箱。打开一看，内有一卷竹简、三枚铜钱、一封密封信笺。

竹简上刻着古老符文，经慧明辨认，竟是百年前一位隐世道士所留，记载了“守莲殿”的真正起源：此地原为阴阳交汇之眼，历代皆有志士自愿担起“守忆人”之责，以心为炉，以血为墨，承载世间被遗忘者的执念。每一代守忆人寿命不过三十，因魂魄早被千般哀痛磨蚀殆尽。唯有一法可续命缘??当其真心接纳自身之痛，并将名字录入《未名簿》，便可得三十六盏魂灯庇佑，延命数载。

“所以……”林小满声音发抖，“九叔也是……”

“是。”白灵轻抚竹简，“他是第七任守忆人。而我，是第八。”

她终于明白为何九叔临终时眼神如此复杂??他不是担忧她能否胜任，而是心疼她必将承受的代价。

那封密信，则是七任守忆人共同立下的誓约：

>**吾等自愿赴此劫，不求长生，不图名姓。唯愿天下无名者，终有一日得闻其名；失语者，终有一日得诉其苦；蒙尘者，终有一日得见天光。若有后来者，请勿称我们为神，我们只是不愿闭眼的凡人。**

雨停时，白灵将竹简供于殿中最高处，与《未名簿》并列。她跪地焚香，三拜叩首。

自此，每逢月圆之夜，殿中必行“承忆礼”??所有曾在此留下记忆之人，无论亡者亲属或还愿者，皆可入殿共祭。灯火彻夜不熄，歌声低回，有人唱童谣，有人诵家书，有人只是静静坐着，听着别人的故事，想起自己的故人。

又一年冬至，雪落无声。一位青年男子冒雪而来，面容清俊，眉宇间却藏着深愁。他不说话，只从怀中取出一枚梅花形银饰，放在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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