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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叁人就这样静静等了十几分钟,在这期间,只有文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声音。之后,她将七海叫来了座位边,他们一起对着屏幕嘀嘀咕咕了一通,七海便将自己的电脑收了起来,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惠,你和七海一起离开吧。虎杖在这里不会找不到回去的路的。”
虎杖在见到文时,是紧张的,连手心都出了汗,可文只是瞥一眼的举动让他放松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放松的太过,他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落下,沉入某种冰凉的液体,被讨厌的担忧让他在感受到下沉的同时又被揪住提起,这战线随着时间的流动被一点点拉长,终于,心弦在文说出这句话时,啪的一声绷断。
他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伏黑惠和七海没说什么就离开了,这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虎杖感觉到自己的声带收的很紧,明明是想随便说点什么,可不知怎么什么也说不出来。
文看出了他的异常。“别紧张。”她温柔地朝他笑着,“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有心理负担。生活还是会继续的,你要是真那么有负罪感的话,不如好好听完我的话,然后认真完成我要你做的事情。”
“我一定尽全力做到,夏姐。”虎杖坚定道。
“好了,瞧你严肃的。那就先听点音乐放松一下吧。”文拍了一下手掌,“真人,放歌。”
那耳机从文的肩上滑了下来,落在桌面上,变成了一部老式的留声机。虎杖惊吓的心情还未平复,便听见这屋里已经响彻了乐声,不愧是音乐教室,大概是建材不一样,音乐带上了混响的质感。
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这是……欢乐颂?”
“是的。”文轻轻靠在桌沿上。
“听起来是很古老的版本呢。”
“是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二十叁日与二十五日,柏林墙倒塌时,美国大指挥家伦纳德·伯恩斯坦指挥的版本。那时,他将欢乐颂改为自由颂,这也是词作者诗人席勒所写的诗的原本名字。”文歪了歪头,“想听听这首歌的背景吗?”
虎杖点了点头。
“在法国大革命之前,文艺复兴的风潮席卷着欧洲,所有的诗人,作曲家,作家,哲学家,艺术家都沉浸在一种世界主义思潮中,他们希冀着世界大同,甚至伟大的哲学家康德就为此着书《永久和平论》。大家认为所需要推翻的只是阶级,人们虽然语言不通却本性相似——也就是所谓的‘性相近,习相远’——自由与平等终将到来,人们将会共同迎接美好的未来。
于是在那时,席勒起笔时,写的是《自由颂》。
后来,万众瞩目期待的法国大革命开始了。令那些梦想家们大失所望的是,这场革命伴随着大量的血腥,野蛮,在这之后出现的拿破仑领导的战争,以及国内的信息言论管制,也都令人难过和绝望。在这种背景下,席勒失望地将《自由颂》改为了《欢乐颂》。
再后来,出现了举世皆知的二战,德国在战后分裂,东德与西德之间建起了城墙,他们说着一样的语言,分享着一样的文化,却相互仇视憎恶,这其中蕴含了多少痛苦,自然不必多说。
但也不是没有特例。在参加1952年奥斯陆冬运会到1964年的东京奥运会,不论是东德还是西德获得了金牌,此时响起的歌曲便是这首《欢乐颂》。这是两边人民共同的骄傲,承载了他们的希望,于是当柏林墙倒塌,伯恩斯坦演奏了这首歌,并把欢乐颂改为自由颂。
同时,欧盟的国歌也是欢乐颂。它还是第一首把人声合唱引入的交响乐,而这人声合唱部分成为了流传最广的部分,每个国家都有对应的译版。”
虎杖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那双眼睛重新恢复了对文的崇拜。“夏姐真的懂得好多!”
文只是笑笑,另起了个头。“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听这首歌吗?悠仁?”
“为什么?”
“我啊,虽然是这副精明的样子,实际上,我和文艺复兴时那些天真的家伙想的没什么区别。我是个世界主义者。我坚持希望世界大同,将来一切都能用一种正向循环的逻辑前行下去,而我们能开放又冷静地接受所有与众不同。而你们,这些比我更年少的少年们,将是将其变为现实的最坚实的中坚力量。”
“悠仁,以上我说的这些话,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好。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让你有些惊愕。但是我保证没有向你撒谎。你在与惠、野蔷薇一起带回第叁根手指时抓捕回来的那只咒灵,是你同母异父的兄弟。而对于他来说,你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样的兄弟还有八个。也就是说,你的母亲,他们的父亲,是同一只咒灵,并且已经被我拔除了。”
虎杖在被送出音乐教室时,微微有些信息接受不良。但他是个神经很粗的孩子,一时间想不通的事情便暂时搁置一边,之后再慢慢想。文让他去找伏黑惠,他们一起去看看那个他的兄弟,之后再把伏黑甚尔带上保险,一起去见一个叫胀相的咒灵,顺便叮嘱了一番他们需要注意的事情。她希望能与这位咒灵交好,与人混血的咒灵能比纯种咒灵温和的多,她希望能由此获得更强大的助力来推行计划。
“夏姐不和我们一起去吗?”虎杖有些奇怪,“真人也好,花御也好,还有以前的里香,所有和咒灵打交道的事情,都是夏姐在做吧?”
“忙得抽不开身。”文点点自己的电脑,笑了笑。“快去吧,今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就跟惠和甚尔出发。”
虎杖点点头,转身想要离开,突然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去看文。
“还有什么事?”文已经在电脑前坐下,扭过半个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虎杖想提两面宿傩的事情,可是,他又有些难以开口。但是,他好像想说的不是单纯的关于两面宿傩,而是文的事情。那天因为森罗万象处太吵,他只能听到文的声音,但他很确定,两面宿傩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时实在想不起来,他索性放弃,朝文笑了笑。“夏姐!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做好的!”
“加油。”文笑着目送他离开,等脚步声消失,便再次将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
真人变回了人形,随意地撑住桌面,胳膊搭在文的肩上。“文杰明明对未来毫无信心,却撒谎说自己是世界主义者呢。”
“没有撒谎。”文将他的脸推远点,“我是世界主义者,同时是存在主义者,我对未来毫无信心,认为人生就是数不尽的荒谬和力不从心的失败,可这与我期盼美好,渴望幸福没有冲突。这是人的本能,是与生相纠缠的永恒不变的真理。真人,你距离成为人还差得远啊。”
真人只是眯着眼笑着,再也没有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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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忙得快死了,早上六点起床时间都不够用,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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