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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月色半人家17（第2页）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因为春天，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清香，到底是什么花儿说不上来。

从开始盖章老贾脸色就没好看过，一开始贾清不清楚，知道父亲的脾气，一旦有事儿脸上就不好看，偷偷问娘，才知道这么回事儿。不是太担心，这件事不光父亲，后面还有志贤表舅，章子肯定能盖上。

没想到会拉上他。

出得门来，虽然才八点半，村里大部分人家都睡下了，农村人仔细，不睡就要点灯熬油，就要化电费，钱都是一分一厘攒的，不能点着灯浪费钱。

晚上早睡，早上早起。

跟着父亲深一脚浅一脚朝前走，不知要去哪里。

问了一句：“这是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找你大叔盖章！”

心里不由一紧，深更半夜的找他盖章啊！

好像有点害怕。

不是怕大叔，是怕现在的样子。月明星稀四周黑白太分明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每座院落或前或后都有块巨大暗影，黑黢黢地。还有碾房，草垛、墙头，高大的树，那怕菜园子篱笆也像刀刻般印在地上，叫人心悸。有条狗猛不丁窜出来，幽灵一样，倏就不见了，又回头看他。

碾房张着大口要把人吞进去。

树叶哗啦哗啦响。

月光里全是恐怖故事。

大叔家住在村子中间，要穿过几条黑胡同，家里还有狗，如果放出来还好，要是没放出来，被狗咬了可怎么办？

对父亲说：“这么晚了，他家的狗呢？”

他怕狗。

父亲说：“不用怕，他家狗前几天杀了……”

“真的？”

“真的。”

这才放下心来。

来到大叔家，推推门，没推动，从门洞摸进去，里面锁了。

父亲吆喝几声：“他大叔、他大叔——”

没人答应，本来亮着灯，听到喊声突然灭了。

再吆喝还是没人答应。

没再喊，带头从墙头爬进去，迟疑一下，父亲说：“还楞着干啥，还不快进来？”

骑在墙上，伸手拉他，跟着爬进去。

进去院子抓紧他的手，一直来到磨盘的地方，大声说：“他大叔，对不住了，我和小清给你跪下了！”

没等反应过来，一把就被拽倒了，听见“扑通”就跪下了。

脸上好发烫，很想站起来，腰和胸膛都挺着，可被死死拽着，怎么也站不起来。好像知道要不是被逼的没办法，父亲不会轻易下跪，现在跪下是为了当工人，也只好跪着……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像没过多久，灯突然亮了，窗户开了，从里面扔出个东西，“当啷”掉在磨盘上。

听见大叔说：“贾膏药，算你有能耐，章子给你了，你盖吧，盖完就拿回去，以后书记就是你了……”

父亲慌不迭拿过章子，就着膝盖盖上，又放在磨盘上。

“他大叔，谢谢你了，章子给你放下了……”

成儿出来开门，看都没看他一眼，打开大门一瞬间，脸色黑白分明，月光亮的争不开眼睛，什么也没说，逃也似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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